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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2.卿自早醒侬自梦(二)万更+

嫁给席先生 言岁 24890 2023-06-30 13:4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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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</script>席琛也不知道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身体出现了问题。

   他只知道,那些年,他总是会很想念她,那种想念,如泉涌,日积月累,越来越沉重,压的他无法喘气。

   女人的眉目,笑颜,声音,时不时的会在脑海里闪现,反复折磨着他的脑神经撄。

   他总是会梦见她,梦见她笑靥如花的朝自己奔来,梦见她安静乖巧的躺在他怀里念诗,梦见她一袭白纱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他偿。

   很多很多的梦,梦里都有她。

   可是每次醒来后,身旁始终空无一人,幸福过后的寂寥,一点一点,日复一日,参透进了他的心脏,将他拉入深渊。

   那段时间,他时常需要服用安眠药才得以入睡。

   人前,他始终平静如常。

   人后,他总是患得患失。

   再后来,他开始分辨不清现实与幻想。

   女人的身影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,那么真实,那么清晰,甚至还有残余的温度。

   有一次,他在开车的时候无意瞥见街角一抹熟悉的身影,因为分心而出了严重的事故。

   时砚也是在那个时候,慢慢发现了他的异样。

   知道他夜不能寐,时砚苦口婆心劝了他整整一个礼拜,他才同意随他动身去美国检查。

   邵言。

   他的心理医生,时砚的大学同学。

   得知他的情况后,她观察了他近半个月的时间,最后告诉他:“schizophrenia。”

   精神分裂症

   邵言曾说,会生病,与他长期压抑自己的情绪有一定关系。

   他知道之后,出乎意料的平静。

   不是心理素质过于强大的缘故,而是他,早有预感这一天的来临。

   思念成灾,大抵就是如此。

   而相对于他的冷静,时砚却做不到如此。

   时砚在知道他生病之后,震惊了许久,之后就一直旁侧敲击的想打探那个令他出现幻想的女人。

   那个时候时砚并未知道有子衿的存在。

   不不不,应该说,除了他,没人知道她的存在。

   她就像是一颗种子,悄无声息的种在他的心头,每思念一次,就灌溉一次,只能任由着它生根发芽,茁壮成长,除了死亡,好像已经没有能将它铲除的方法。

   时砚总会劝他说世间的女人比她好的有很多,不要偏执于她。

   他也不想偏执于她。

   但是没有人教过他,当爱一个人胜过自己的性命时,要如何做到不偏执。

   ……

   从过往的回忆里挣扎出来,席琛淡淡的扫了眼面前的两人,眸子晦暗不明。

   时砚对上他阴阴凉凉的眸子,扯了扯僵硬的唇角:“邵言说想见见你,我就……”

   尾音未落,席琛的眸子,落在了一旁一直沉默的邵言身上。

   邵言勾唇:“好久不见。”

   这头,见男人去了几分钟,迟迟没任何动静。

   子衿觉得有点奇怪,关掉火,摘下围裙,走了出去。

   走到客厅,看到席琛一动不动的站在玄关处,她好奇:“是谁啊。”

   她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,视线落在门口,就看到了面色心虚的时砚和站在他身后的邵言。

   邵言也注意到了子衿,她的目光,流离在女人的身上,不动声色的打量着,这个令席琛魂牵梦萦的女人。

   她的模样,和几年前没有多大的变化。

   五官精致,眉目清秀,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特别惊艳的类型,但是长得是挺讨喜的。

   邵言不明白,她的身上,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席琛。

   也不明白,她到底是有何本领,能将曾经纵横商场,所向披靡的男人折磨成这样。

   与她复杂的心境不一样,时砚见到子衿,就跟见到了救星一样,拼命的献殷勤:“嫂子嫂子,我们能进去蹭一顿饭吗?”

   嫂子……

   嗯,听着还是有点别扭。

   不过子衿还算淡定的了,她默默看向席琛,发现后者也正在看着她,那个眼神,好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一样。

   她愣了下,怎么会有一种只要她一摇头,他就会立马甩门的错觉呢。

   应该是她想多了。

   思及此,点点头,她说:“饭菜有多,够蹭的。”

   女主人都开口了,时砚也不怕某人了,赶紧拉着身后的邵言大摇大摆的进屋,那模样看着好不嘚瑟。

   席琛看到这一幕,面无表情的往他屁股踹了一脚,屋内立马传来时砚哇哇大叫的声音,“嫂子,快看他,老是就知道压榨我!”

   子衿失笑。

   男人听见她的笑声,侧首看了她一眼,之后也没有说什么,关上门,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。

   身旁,子衿收回视线,见男人陷入沉默,便观察着男人的面部表情,迟疑:“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。”

   席琛斜了她一眼,不冷不淡的答:“突然多了两盏电灯泡,你希望我高兴?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知道他又是在逗趣她了,子衿干脆不搭理他。

   晚餐,简单的三菜一汤,添了两副碗筷,并没有因此而不和谐。

   纷纷落座之后,时砚兴致勃勃的跟子衿介绍起了邵言,子衿听完后,眼底有了一些光亮的色彩,“原来你是心理医生。”

   邵言点头,含蓄:“会一点皮毛而已。”

   对方如此谦虚,子衿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,其实从第一眼看到她,子衿就挺喜欢她的,成熟干练,落落大方,一点也不小家子气,给她的印象很好。

   “刚刚听时砚说你一直在国外工作,怎么突然回国了呢?”

   女人不经意的一句话,令在场其余三人的面色皆是一变。

   邵言是下意识的,看向席琛。

   后者波澜不惊的夹了快小排骨放进子衿的碗里,替邵言淡淡开口:“她的父母定居在这边,回来看看他们罢了。”

   对面,时砚反应过来,忙不迭的点头:“是啊是啊,她这次休假回来就是回来看看她爸妈的。”

   许是察觉出了一丝怪异,子衿转头看向邵言,后者只是点点头,含笑而不语。

   她用沉默无声的默认了席琛和时砚的话。

   子衿笑了笑,顿悟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
   时砚见气氛变得有些微妙,他的脑子转啊转,想要找个话题转移,无意瞥见席琛碗里的瘦肉粥,顿时一脸惊愕:“你不是最讨厌带葱的东西了吗?”

   话落,子衿夹菜的动作一顿。

   席琛平静的睨了他一眼,“换口味,还需要经过你的批准?“

   “……”

   男人那个眼神啊,就跟淬了剑一样的犀利,时砚背脊一僵,讪讪地笑:“嘿嘿……今天出门忘了把脑子带出来,嫂子你别介意啊。”

   子衿语噎,很克制的看了他一眼,然后小声的询问坐在她身旁的男人:“你不喜欢吃葱怎么不跟我说?”

   刚刚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切好的葱丢进锅里。

   席琛笑,云淡风轻:“没关系,偶尔吃点,健胃开脾,增进食欲。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装,继续装。

   对面,时砚默默的夹了快红烧肉塞进嘴里,心里腹诽。

   邵言话少,全程都是听着他们说,偶尔搭腔个一两句,经常晃神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   不过子衿还是捕捉到了,邵言看她时,那个打量的眼神。

   她对她,似乎很好奇。

   为什么呢?

   因为她是席琛的妻子吗?

   如果是这样,好奇也在所难免,她没有细想。

   ……

   饱食餍足,两个男人去了书房。

   子衿收拾碗筷的时候,邵言走过来提出要帮忙。

   她刚要婉拒,邵言便淡笑道:“吃人手短,总不好什么都不干。”

   见她态度坚持,子衿便由着她去了。

   厨房,子衿在刷碗的时候,一旁擦碟子的邵言突然问了一句:“宋小姐和阿琛是怎么认识的?”

   宋小姐,阿琛。

   女人的称呼,不动声色的拉远了子衿和席琛的距离,也间接表明了她和席琛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
   虽然听着有点怪怪,但子衿还是能面不改色的答道:“相亲。”

   她说完,又想了想,之前在便利店外调戏那回,应该不作数吧?

   毕竟那个时候她并未真正认识他,而不过是匆忙一瞥。

   相亲?

   邵言擦碟子的动作一顿,眸子忽明忽暗,“我还以为他要一直藏着呢。”

   毕竟都坚持那么久了。

   说不定,再坚持多一阵,他就会慢慢淡忘她也不一定。

   女人的声音很轻,子衿没听清,下意识问了一声,“你说什么?”

   拉回思绪,邵言摇摇头,笑着轻说:“你很幸运。”

   能得他所爱。

   这辈子,都能躲在他的庇护之下,无忧无惧。

   认识了这么多年,邵言很清楚那个男人的脾性,他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别人说她一句不好呢。

   女人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,子衿微微一怔。

   她好像,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。

   幸运,是指遇见席琛,嫁给席琛是吗?

   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对。

   子衿这一生,从被赶出宋家之后就过得狼狈不堪,每天都过的浑浑噩噩,的的确确是在遇见了他,才重新见到了光芒。

   如果日后真有人问起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,她只会说,席琛。

   遇见席琛,便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。

   她不管日后会有多少如同惊涛骇浪一样的真相在等着她。

   她只知道,安于现状,是目前她能为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。

   正游神恍惚,耳畔慢慢又响起邵言的声音,她说:“宋小姐,阿琛每天晚上入睡前都必须要亮一盏灯的习惯,你知道吗?”

   子衿蓦地一僵,她看向邵言,后者的眼底一片坦荡。

   好似刚刚那话,真的就只不过是无心之言。

   她很好奇,十分的好奇,她怎么会那么了解他呢?

   脑子有点混乱,子衿动了动唇角,“你不说,或许我这辈子都不知道。”

   她是真的毫无察觉。

   女人的话,令邵言清澈透亮的眸子,有瑟缩的迹象。

   是她太过粗心了呢?

   还是那个男人真的只有待在她身边才能不惧黑暗?

   当年席琛在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,已经养成了每天晚上必须要亮着灯才能入睡的习惯。

   她也曾将男人关在漆黑的房间里观察过,可是每次如此,他就会变得异常的暴躁。

   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。

   这对于一个强大到能在商界翻云覆雨,说一不二的男人来说,该是多么讽刺的字眼。

   邵言为了能改善男人的病状,拜访过很多德高望重的名医,收获丰多,却在面对她,都变得不堪一击。

   时砚说的没有错,这辈子,能救席琛的,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。

   ……

   书房。

  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,很静,很静。

   时砚坐在沙发上,目光,停在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上。

   他斟酌了几秒,举手无比真诚的解释:“邵言这次回国,我真的事先毫不知情。”

   窗外,华灯初上,夜色渐浓。

   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了一片苍茫的昏暗之中,亦如他的瞳仁。

   席琛双手插在裤袋里,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山丘树木,半响,才突然问道:“她说了什么?”

   她指的当然是邵言。

   时砚一顿,有些迟疑。

   这时,男人淡凉的声音又传来,“放心,我不会想不开的。”

   到底是如实说了,“邵言说你的病情不稳定,有复发的迹象。”

   复发么。

   席琛抿紧薄唇,眼底如潭水,深沉不见底。

  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,也没人能窥探到他在想些什么。

   时砚也不列外,他见男人长久沉默,不禁有点担忧和懊恼了。

   他今晚就不应该把邵言带过来。

   眼下,席琛才刚和子衿的关系有所缓和,万一,万一他的病真的复发了,对方一个接受不了,离开了他。

   时砚甚至有预感,男人的理智,会因此分崩离析。

   想了想,没忍住,安慰他:“邵言也只是猜测,说不定是她判断错误了呢。”

   席琛没有应他,而是平静的转移了话题,声音淡如水:“查到宋娇阳受伤的原因了么?”

   突然提到这个,时砚起先一愣,随后暂时先把男人病况的事情抛之脑后。

   他说:“那个捅伤她的女犯人,不久之前因为偷窃被关进去,而且你猜的没错,她没什么背景,父母也不在这一边,和宋家更是无冤无仇,突然凭空出现,唯一的可能,就是有人雇佣她去杀宋娇阳。”

   杀?

   男人的眸子微微一沉,嗓音沙哑:“不,是救。”

   时砚讶然:“救?”

   下一秒,他不知想到什么,茅塞顿开,震惊:“你是说……”

   席琛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,“医院,的确是比监狱好下手得多。”

   时砚蹙眉:“那要不要加派人手?”

   “不用。”席琛不疾不徐的说:“刚好,我正愁着要怎么引他上钩。”

   “他的心思缜密,估计没那么容易上当。”

   “人在我手里,他能躲得到哪儿去呢。”

   有句话说的不错,人呐,要是有了软肋都会变得不堪一击。

   于他,便是如此。

   所以才要尽快,将那些臭老鼠一锅端了。

   时砚点了点头,突然就想起了徐菱秋的事情。

   他的眸子一片黯然,纠结了好一会儿,到底是不想隐瞒席琛,“将木屋的地址泄露出去的人……好像是徐菱秋……”

   席琛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,他没有将他胖揍一顿,而是淡淡的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   时砚想了想,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,只不过忽略掉了他和徐菱秋争吵的那个环节。

   听完后,席先生默了几秒,赏了他一个字,“蠢。”

   蠢?

   时砚错愕,难道不对吗?

   席琛并未多言,只道:“我真怕你会孤独终老。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所以他都是因为谁?

   ……

  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,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书房出来,刚好就看到了楼下相对而坐的两个女人。

   她们不知在聊些什么,有说有笑,氛围还算融洽。

   席琛看到女人眉眼弯弯的模样,嗓子有些涩,忽然有点想亲她。

   这么想着,他已经下楼,从容的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去。

   子衿抬眸看到他们,站了起来,嘴角荡起一抹笑意:“谈完了吗?”

   男人走近,瞥见女人垂落在脸颊边的几根发梢,抬手,自然而然的将那几根发丝替她绕到耳后,同时调侃:“聊什么,这么开心?”

   他靠的很近,身上清冽的气息也很好闻。

   子衿懵了懵。

   这一幕,落在邵言的眼底,有点刺眼。

   时砚别过脸,手握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,提醒他们不要虐狗。

   听见声音,子衿这才想起客厅还有其他人在,登时脸上狂躁,慌张的退后了一步。

   大窘。

   女人的表情全数落在了席琛的眼底,害羞了。

   他隐隐勾唇,尔后,不冷不淡的斜了一眼还十分不解风情杵在一旁看热闹的时砚,挑眉:“我要送你回去?”

   时砚嘿嘿笑,摆摆手:“那倒不用。”

   他真怕点头了明天会被摁进坑里。

   随后,他看向邵言,询问:“那我先开车送你回去?”

   邵言嗯了一声,目光落在席琛的脸上,抿了抿,才说:“阿琛,能和我聊两句吗?”

   席琛沉默几秒,点头。

   他回头对身后的女人说:“我去送送他们,你待在家里,等我回来。”

   “好。”

   子衿见男人还在看她,不禁莞尔:“快去快回。”

   话落,席琛倏地一笑,眼底一片明亮。

   虽然目前的画面对时砚的杀伤力很大,可是他却莫名苦涩。

   他在想,他是多久,没看到这样的席琛了。

   好像好久了,记不太清了。

   他只知道,席琛病后这些年,他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有一丝的光彩。

   而与子衿重逢后,他才渐渐发现,男人的笑容多了很多。

   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,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,俯瞰万家灯火,克制不住的思念一个人。

   他眼底的寂寥,也在慢慢的,慢慢的消散。

   这一切的一切,都归功于子衿。

   他不知道子衿身上是不是带有某种特殊的魔力,才能令男人变化的如此之快。

  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。

   他只知道,将席琛变成这副模样的人,是她。

   而把他从深渊里一点一点拉出来的人,也是她。

   ……

   淡黄色的路灯下,时砚倚靠在车门旁,时不时翻看一下手机,偶尔会抬头看一眼不远处那两抹身影。

   他把玩着手机,忽然想起刚刚在书房席琛骂他蠢的画面。

   男人还说,怕他孤独终老。

   原来他的表现已经这么明显了。

   想起那日徐菱秋摔门而去后到现在都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,时砚就感到无比的焦躁不安。

   不会就这样糊了吧?

   想到有这个可能,时砚有点方,他仿佛回想那日,自己好像的确是冲动了点。

   思忖良久,他想,要不,给她打个电话道道歉?

   那女人有时候就一根筋,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,这会儿应该不生气了吧?

   正这么想着,等时砚反应过来,电话已经拨了过去。

   他有点忐忑。

   活了二十多年,还是头一次,对着电话紧张了起来。

   连续响了好几声,电话都没通。

   时砚怔了怔,不死心,再打了一遍,两遍……然而结果都是一个样。

   会不会是已经睡下了?

   他蹙眉,不过现在才九点,那女人是夜猫子,应该不可能。

   一阵犹豫,他从通讯录里翻找出了徐家的电话,打了过去。

   这次就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。

   不过那端传来的不是徐菱秋的声音,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,“你好。”

   时砚一顿,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化成灰,他也认得出他。

   另一头,徐清扬听见了呼吸声,却迟迟未听见对方开口说话,隔了几秒,突然面无表情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:“时砚。”

   我靠,这都能知道是他!

   时砚惊愕之余,还要故作镇定,“是我,徐菱秋呢?”

   徐清扬敛下眸,声音稍冷:“时砚,你是不是最近闲得慌?”

   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
   “还是我妹妹看着很好欺负?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“如果在营地的那段日子还没有给你长记性,我不介意帮你重温一遍。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时砚浑身一震,他并不是很想回忆起营地的生活,理了理嗓子:“你叫她接电话,我有话要跟她说。”

   “想都别想。”徐清扬说。

   “……”时砚一噎,尔后,很克制的一笑:“徐清扬,你别太过分了。”

   “才知道我过分?”

   那头,男人幽幽的说:“我还有更过分的呢,时砚,我警告你,再让我见着一次你来找菱秋,我保准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。”

   男人的声音阴阴凉凉,让时砚忍不住一颤。

   他啊,突然就想起了被丢到到营地锻炼身体的日子,每天遭受到徐清扬那混蛋百种折磨的画面。

   简直丧心病狂。

   打算打打亲情牌。

   酝酿了酝酿,情绪已经上来了,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,对方已经利落的挂断了电话。

   时砚……

   他在风中凌乱了好久,也忍了好久,才克制住没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。

   这个王八蛋,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完虐他!

   呼呼……气死个人了!

   时砚不停的呼吸平复情绪,末了,发泄般的去踹了下车轮,然后就是“嗷”的一声惨叫。

   不远处,席先生正好目睹了全过程,他的嘴角抽了抽,旋即,平静的移回视线。

  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邵言。

   许久未见,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,可是最后,邵言只是轻轻地说了三个字:“还好吗?”

   席琛掀唇,和老朋友见面一般,声音温和:“挺好的。”

   挺好的。

   夜晚的风有些凉,刮的她的心头也是一阵凉。

   邵言笑了笑,有点无奈,有点心疼,“阿琛,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多的情绪。”

   今天晚上,她观察了他整个晚上,他眉眼的笑意,无奈,宠溺,不悦,都表露的那般明显,没有一丝的遮藏。

   她回想起三年前见到的席琛,喜怒不形于色,悲欢不溢于表,眉目十年如一日始终平静,那个时候,她就有在想,这个世上,能让他的眉目掀起一丝波澜的人,存不存在。

   后来,无意在他的手机相册里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。

   她才明白过来,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,能轻而易举牵动男人的情绪。

   邵言曾花费了三年的时间,都没能在男人的眼底掀起一丝海浪。

   而那个女人微微一笑,便让他的眼底注满了温柔。

   邵言扯了扯僵硬的唇瓣,眼底有些灰暗:“阿琛,你都没有怨过她吗?“

   是她,将他害成的这副模样。

   他不可能,一点都不怨恨她吧?

   席琛一顿,眸子渐渐变得有些晦涩。

   怨吗?

   其实,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,关在毫无声息的房间,面对冰冷的空气,他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十四年前她没有路过巷口救了他,也许他就不会如此痛苦了。

   可是现在,每每看到女人温暖明媚的笑容,柔情似水的眼神,小心翼翼的关怀,他便会觉得过去所遭遇的那一切,根本不值一提。

   他是爱她的呀。

   又怎么会舍得怨她呢。

   男人沉默,邵言却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。

   心,像被人用细针一下下扎着,不疼,却也不好受。

   邵言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压抑在心头慢慢晕散的悲伤,良久,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。

   她问:“阿琛,我一直想不明白,她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不管不顾了?”

   连命都不要也要去找她。

   她不明白,也不懂,是不是因为她未曾经历过男女情事,未曾体验过那种刻苦铭心,所以无法理解?

   可是,她更加无法理解的是,为何他会爱的如此深沉。

   和她一样,席琛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,只是待他察觉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

   他能在商业界翻云覆雨,掌控股市。

   却独独,无法掌控自己的感情。

   至于为什么值得。

   这个问题,不止邵言一个人问过,但他的答案始终如一,“因为她值得。”

   因为她值得。

   没有过多的言语,仅仅这五个字就够了。

   邵言呼吸一滞,心脏一抽一抽,很疼很疼。

   她好像能明白了,刚刚在客厅为什么子衿会说席琛像个小孩儿了。

   因为固执啊。

   他固执于她,却总是不善言辞。

   所以有很多很多的事情,那个女人都不知道。

   她只知道席琛喜欢她。

   却不知道他爱她爱到病入膏肓。

   邵言也不知道,自己回国这一趟,到底是因为他的病呢,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。

   可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。

   她释怀的笑了笑,声音有些颤:“回去吧,她还在等你呢。”

   席琛静静的看着她半响,薄唇轻言:“邵言,谢谢你。”

   眼窝一酸,邵言咬唇,硬是憋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。

   男人说完,没作停留,转身回公寓,她在等他。

   思及此,他的步伐,甚至有点急切。

   邵言站在原地,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,视线变得模糊,双唇也在颤抖。

   我才不要什么谢谢呢。

   你就回头看我一眼,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。

   可是没有,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,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消失在楼道。

   装了一个晚上,终于是疲倦了。

   她扯唇笑了笑,笑着笑着,就哭了起来。

   像个迷路的小孩儿一样,站在十字街口,看着陌生的环境,无措的嚎啕大哭。

   席琛。

   那个曾偶然路过她世界的男人。

   他曾带她见证了什么叫深入骨髓,也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分崩离析。

   邵言永远都不会忘记,那个满天飘着白雪的夜晚,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落寞的画面。

   往后,她都不会再回忆起他了。

   远处,时砚抿着唇,静静的候在原地,任由女人发泄。

   从一开始,他就提醒过她,在这个世界,她爱谁都可以,就是席琛不可以。

   那个时候,邵言一脸奇怪的问过他原因。

   他没有回答她。

   现在,她明白了。

   因为那个男人,这辈子无药可救了。

   ……

   席琛回来的时候,并没有在客厅看到女人的身影。

   他脚下一滞,随后丢下钥匙,直接走上二楼。

   子衿在书房。

   她想着过两天就要和顾子默一起出差,想找两本书到时候在飞机上打发时间。

   正纠结着要带哪一本,突然有人自身后环住了她的身体,将她紧紧抱住。

   子衿微微一僵,闻到男人熟悉的气息后,又慢慢放松了下来。

   “他们走了吗?”

   “嗯。”

   席琛含糊,在她耳边摩挲了一会儿,然后垂眸,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那本书上。

   那本书的名字,叫《从前慢》。

   他的眸子暗了暗,下一秒,大手覆上了她柔软的小手,翻开书页,轻诱着她:“小衿,念给我听。”

   男人湿热的呼吸扑洒在她敏感的耳朵,子衿忍不住一阵颤栗。

   她顺着他的视线垂眸望去,突然心头一动。

   安静的书房,缓缓响起了女人清脆温软的声音——

   记得早先少年时

   大家诚诚恳恳

   说一句是一句

   清早上火车站

   长街黑暗无行人

  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

  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

   车,马,邮件都慢

  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

   ……

   后面没念完的诗,全部淹没在了唇齿之中。

   席琛将女人手里的书抽走,然后将人抵在书架上,随之,密密麻麻的吻,动情的落下。

   唇齿相交,抵死纠缠。

   男人用力的啃咬着她的唇瓣,子衿只觉心跳要到嗓子眼了。

   身后无路可退,她只能无力的承受着他炽热的吻。

   空气之中的温度逐渐上升。

   子衿被吻的晕头转向时,男人突然拦腰将她抱起,快步走向主卧。

   她撞上男人蕴含笑意的眸子,立马将羞红的脸埋在他的脖颈上,还轻咬了一下抱怨,鼻息间,皆是男人的气息。

   踏实温暖的气息。

   窗外暮色昏暗,室内缱绻着一片温情。

   很久很久,几番折磨之后,子衿软趴趴的靠在男人的怀抱里喘气。

   席琛听见她急促的呼吸,闷笑了几声,“体力这么差,明天开始晨跑去。”

   子衿见他饱食餍足后还敢取笑自己,重重打了他一下,骂道:“臭流氓。”

   嗯,臭流氓。

   最近似乎越听越顺耳了。

   席先生又笑了一下,眸子黑亮:“还有力气,不如再来一次?”

   尾音落下,子衿大惊,人却已经被男人压在了身下。

   她要哭了,真的要哭了。

   这是要弄死她的节奏。

   子衿抵住他的胸膛,面子什么都不要了,连忙求饶:“席教授我错了。”

   嗯,臭流氓。

   最近似乎越听越顺耳了。

   席先生又笑了一下,眸子黑亮:“还有力气,不如再来一次?”

   尾音落下,子衿大惊,还没反应过来,人却已经被男人压在了身下。

   她望进男人深沉的眸子里,要哭了,真的要哭了。

   这是要弄死她的节奏。

   子衿抵住他的胸膛,面子什么都不要了,连忙求饶:“席教授我错了。”

   “嗯?”

   席琛轻拧眉,唬着脸:“叫我什么?”

   子衿一愣,想都没想,立即改口:“琛啊琛我错了。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男人表情不对,她心头一凉,又阴阳怪调的改口:“老公我错了?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噢,男人的眼神好像更危险了。

   席琛深吸了一口气,要笑不笑的看着身下的女人,“再嗲一次我听听,就放过你。”

   她一喜,立马叫道:“席琛哥哥~”

   话落,还没来得及高兴,就感觉到看男人身下某个部位正抵着她,蓄势待发。

   子衿:“……”

  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。

   之后,又是一场磨人的欢愉。

   ……

   后半夜,子衿突然醒了过来,室内一片漆黑,身旁的男人已经入睡。

   她突然想起了邵言的话,她说席琛每次入睡前都要留一盏灯才能睡的安稳。

  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习惯呢?

   子衿在黑暗中睁着眼躺了会儿,然后爬起来,翻身把床头柜的台灯给打开了。

   暖色的灯光落在男人安静无害的睡颜上,子衿看了一会儿,动容,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。

   还没来得及退回来,一直闭着眼的男人,缓慢的睁开了眼,就那样,静静的看着她。

   干坏事被抓包,子衿窘了窘,刚想解释,男人却突然问道:“为什么开灯?”

   子衿一顿,突然陷入了沉默。

   她要怎么说呢?

   想了想,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反问:“席琛,你怕黑是吗?”

   怕黑?

   不,他只是怕孤独而已。

   席琛起身把灯给摁灭了,然后顺手将女人拉回自己的怀里,下巴抵着她的脑袋。

   两人沉默的拥抱在一起好久,男人喑哑的声音,才从黑暗中响起,他说:“小衿,有你在,我用不着它。”

   因为你就是我的光芒。

   有你在的岁月,哪里还会有什么黑暗呢。

   子衿听到男人落寞的声音,浑身一颤,下一秒,直接紧紧的回拥他,用沉默代替了言语。

   半响,她突然问道:“席琛,你喜欢我多久了?”

   ---题外话---辣么多字,夸我(☆▽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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